*灵感源自一个老朋友
 

《余烬》

笔/宿雾

[祺鑫/亓鑫/成年架空/第一视角自述/重组家庭/极短/速打完结]

＊程家兄弟十岁年龄差设定

＊BGM：《说了再见以后》-苏打绿

致以清，

 

展信如晤。

 

不知道你在美国生活得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吃饭健身，在美国的学习肯定要比在中国轻松些，我也知道你这个年纪肯定是不喜欢吃早餐，但是我还是得唠叨几句，到了饭点还是要抽空吃点东西填一下，你本来胃就不好，千万不能再恶化了。

 

你呀，总是想一出是一出，说要去美国留学，立马就准备考雅思天天为了学习忙碌，转年就坐上飞机，三年来回家的日子屈指可数。今年更甚，连过年都不能回来与家人团聚。

 

对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小的时候总是给你糖果吃的那个哥哥，他经常会教你算数学题，还带会你去游乐场，叫简亓。我昨天见到他了。

昨晚我心情极度不好，你知道，父亲到底还是带着简姨回来，要求留她在家过年。不过是因为你不在家，知道我不会逆着他的性子来。

我在社交账号上忍不住公开骂脏话来，简亓看到以后带着伤一瘸一拐跑到家楼下给我点心形蜡烛，透过失真的电波问我要不要去他家和他一起住。

我想你大概也不知道，我们已经很久不联系了，因为三观不合陆陆续续吵过无数次，分分合合无数次，我几乎能感觉到我们消耗曾在一起的时候所有好感，可惜我退步的时候太晚，我们只剩下难过和厌恶。

我年轻的时候也做过傻事，比如为了他打架，因为他会抽烟喝酒，所以第一次分别以后我也去学，因为他总是喜欢作践自己的身体，所以我也遍体鳞伤全，也因为胃病趴在洗手台上呕到见血红过眼眶。

那时候你才八岁，踩着小凳子给我递手帕，战战兢兢地和我说“哥哥你别哭了，我把我的糖都给你吃”

那时候你可是最宝贝你的糖，别的小朋友在开遥控小汽车穿着小西装的时候，你怯生生地举着衣服玩具和大人说“能换成糖果吃吗”

现在想想，竟然一晃就过去这么多年。曾经的奶娃娃现在是独当一面的大设计师，一勾唇就有万千迷妹的尖叫。

你现在要是问我这些难受吗，后悔吗，我的回答肯定是当然难受当然后悔，但是你要是问我重来一次还会这样选择吗，我还是会这样选。

我曾以为我们这一生就这样了，然而当简亓再出现在我面前，我才知道他从未在我心里掉半点分量。

他坐在沙发上一本正经地和我撒泼耍赖，一遍遍不厌其烦地逗我笑，说要带我回家去住，到最后说要扛着我就走。他的每一个请求我都认真地拒绝，每一声回绝都是扎在我心尖上的刺。

我送他下楼的时候，他拉着我在楼梯间陪他吸完了一支烟。他站在外面路灯透进来的光影里，侧影投在灰白的墙壁上，我站在黑暗里望着泰然自若的他，望着他弹掉烟灰的动作，他将烟雾喷在我脸上，他的舌尖扫过虎牙和兔牙，他朝我笑，他提起许多过去的时光。

那时候的光景真是美啊，回忆起来就像是录影带里的老电影，胜过好多他约我一起游逛的夜。

其实他的烛光我没看到，回来的时候他正在收拾残局，我没开灯，站在黑暗里看他一个人踉踉跄跄地离开，一瞬间怅然若失。

——但是都已经结束了。

我扔了他送我的所有东西，删除了所有云相册里我们的聊天记录截图，我将他抛在过去，全然不顾曾经的偏宠。

我想起我也为他哭过，哭完的眼泪替我淹没了我的退路，于是从此以后我只能向前走，再也不能回头。

我偶尔会梦见八年前，那时候他笑眼弯弯站在和我说“你就是程以鑫吧，我们以后可以一起回家”

也会梦到五年前，我们已经分别一年，他却还是因为我不好好照顾自己朝别人发脾气，好友将手机递到我面前和我说“简亓还是很在乎你”，而我只能继续忙碌无法回应。

四年前我扯着他的袖口小心翼翼地问他还能回去吗，他说一直在等我，抱紧我时候的力度仿佛抱紧了整个世界。

三年前开始，我终于可以冷静地看着他从恋爱到分手，帮他追女生，看他撒狗粮，陪他坐天台喝酒看星星思考人生。

偶尔我也会想，我这份见不得光的爱情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我们见面的第一眼他就知道我们以后会成为一家人，他对我的热络源于对未来家人的关怀，我却生生让它变了质，成为畸形的眷恋。

他为我打的架，骂的人，最后都鞭挞在我自己的身上，将我曾受过的偏爱逐一归还。

他也问起过我为什么不恋爱，也为我介绍过好的人选。可惜他不知道我喜欢他，比那些你陪我酩酊大醉的夜更喜欢他。

故事的结局，他递烟给我，我摆摆手，说“我戒烟很久了”，然后他点点头，说起他女朋友抢他烟抽的时候逞强。

我知道终有一天我会和他和他的女朋友坐在一张沙发上与他们寒暄叙旧，那时候的我应该还是不婚主义，而他们大概已经赢得了所有人的祝福，在筹备他们爱情的婚礼。

我会在他们的婚礼上成为站在他身边见证他婚礼的伴郎，我会帮他挡掉数不尽的敬酒。我可以看着他和别人接吻，允许他与别人一起走红毯，但是我没办法接受他余生都将围绕在我身边，让我看着他嬉笑怒骂的模样。

我没法想象当他说起伴侣一脸骄傲的时候，那个伴侣却不是我。

——嗨，瞧我，都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年后父亲会与简母订婚，父亲说，什么时候你不回来都由着你了，但是这次必须回来。我看他最近在物色人选，也许也是看你到了年纪准备让你相亲。

父亲知道我是铁了心不准备娶妻，我想他在接受的时候很痛苦，但他还是选择了支持我。可是我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却再找不到比简亓更好的人。

我和母亲还有联系，她劝我不要对简姨过于排斥，让我好好生活。她说你还是不肯主动与她联系，寄给你的东西也被你加了礼品一起寄回，我不是来劝你的，这个家其实我待着也没劲。

兜兜转转我发现唯有你才是我最牵肠挂肚的人，也是最能懂我心意的人。我以前总是用大道理念你，现在回想起来自己都觉得烦，你却还能笑着和我撒娇。

我真想回到以前啊，再捏捏你的肉团子脸。那时候陪你去坐摩天轮，你趴在窗户上，激动得不像是会在别人面前耍帅的男孩。

瞧我，表达都混乱得很，就写到这里吧，我怕再写我就收不住笔了。

等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在机场准备去找你，或者已经在飞机上，等待跨越太平洋。




哥，

程以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