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予少年的生贺礼
《被遗忘的森林》
笔/宿雾
[主丁程鑫/祺鑫/第一视角自述/短完/大量私设/现实衍生]
* 赠予少年的生贺礼
01
列车第三次在途中暂停的时候,我才迷迷糊糊醒过来。
方才噩梦里的场景还挥之不去,冷汗湿透了我身上单薄的T恤,我坐起身,望着外面层层叠叠压向我的雪。
噩梦又翻卷着席卷过来,我看着眼前逐渐推进的积雪不断后退,直到后背撞上冰凉的隔板才清醒过来意识到所谓幻象。
对面床铺正抱着笔记本办公的男人只是抬头瞟了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去继续忙自己的工作,顺手将手机递给我,按下电源键让我看满屏的未接电话和未读短信。
我抓着被子盯着手机,不肯接过来。
男人仿佛一早就料到了这个结局,然后将手机又收回到自己身边:“马嘉祺的新歌获了最佳中文歌曲”
我点头,不准备搭话,自顾自穿着衣服,还不忘将枕边的戒指重新戴到手上。
冬天真的是太冷了。
“写给你那首。”
我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放弃般抬眸直视对面人探究的目光。
“你到底想听什么?”
“你和马嘉祺。”
……这么多年的事了,何必还要提起来呢。
02
我和马嘉祺,算是少年时期一起训练的旧朋友吧。
那时候的日子单调乏味,每天除了完不成的训练还是完不成的训练,生活就是学校、家和公司三点一线,唯一的乐趣是休息时间聚在一起玩玩闹闹。
我这人,怎么说呢,我的经历很多,不是像他一样在外面参加各大舞台比赛的经历,而是很多一个人挣扎向前的瞬间。
我十四岁那年的尾巴公司发生了变动,我和敖子逸张真源在空荡荡的练习室里继续放歌排练舞蹈,准备公司新推行的live stage,在休息的时候蓦地发现,坚守在这里的只有我们了。
说到底其实没有多难过,我太忙了,忙到没有时间去思考别的事,我的生活多了更多的训练,我在无数次化妆和卸妆之间一条接一条完成了台风夜话和星期五练习生的录制,然后我抱着吉他坐在声乐教室的沙发上,弹上一曲新学的老歌,哼哼两声颇有感慨的歌词。
其实我知道我是一直在向前跑的,我跑得比谁都用力,比谁都拼命。
我在这漫长的奔跑的路上偶尔拾得公司扔给我的奖励,然后拖着行李箱迎着深夜的闪光灯踏上飞往另一座城市的飞机,在酒店房间和剧组之间奔波来回,整夜整夜背台词,感恩自己戏份不多的出演机会。
那个夏天马嘉祺帮我跑走位、深夜连麦录视频,我意料之外但选择接受,完成我的份内任务之后在无数个瞬间里想到现在脱离我管束的没有基础的几个新晋练习生,担心他们的任何进度,担心他们的学习效果和呈现出来的表演。
马嘉祺说我这人太累了,什么都替别人操心,总不为我自己想。
我笑笑,没应,埋头继续大口吃饭,听他絮絮叨叨说起练习时候的趣事,最后劝我别太拼命了早点休息。
我点点头,跟他说了再见以后将手机向后抛落在床上,然后盯着饭盒里几乎没变化的饭菜,突然觉得反胃得厉害。
我跑到洗手间趴在马桶上干呕,再起身的时候,镜子里那张脸可怖到我自己都不敢认。
那时候的丁程鑫,压力太大了,总是忙着应对各种各样的情况。
03
一场场演出的节目舞蹈是在床和墙壁中间狭窄的缝隙之中训练出来的,一句句歌词是在来回奔波的车上背出来的。再回到重庆下了飞机被蒸腾的热气包裹,我回忆起那些不眠不休拼了命熬出头的夜,穿过拥挤的粉丝群,听着身边不断的尖叫和快门声,终于在坐上公司派来的车上得以解脱。
来接我的staff问我这些天拍戏怎么样,我笑着回答说都很好啊,学到了很多。其实我疲惫得厉害,没有力气去笑,但身体下意识的反应永远比真实情感来的迅速。
我那时候坐在车上有一点不安,害怕等我回去的时候他们各自都有了自己的圈子,我再融入进去就显得艰难。毕竟我太忙了,公司来了新练习生只能匆匆打个招呼,相处不到几天就要分离。
不过还好,练习室里等待我的是击掌和欢呼,是久违的老朋友打趣的玩笑。
用有限的时间去拼一个优秀的舞台呈现效果,不知道别人做起来会怎么样,至少我是每一天都过得很痛苦。我的舞蹈功底ok,但撵上进度还是多下了不少的功夫。
我这个人记性还是不是很好,几乎快忘了那些我一个人躲在没开灯的练习室里流眼泪的时候了,忘了我那时候害怕因为自己的外务拖累整个团体的进度有多焦虑,但是我记得有一天我身边多了一个人,他就靠着墙壁坐着看我练舞,陪我熬过汗水和眼泪混合的夜。
也许是因为年龄相同又有相似经历吧,成为朋友是很轻易的事,何况男生之间的友谊哪来的那么多弯绕曲折。时至今日我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个合格的朋友,他来以后我的生活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的语气总是温温柔柔的,还愿意主动帮我分担重量,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个天性温婉的好哥哥。
我几乎也要被假象蒙蔽,但是有一天我们加餐吃完番茄锅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他哼着老掉牙的歌曲,仰起脸望着洪崖洞的景色,我看见他眼里结了冰霜的星星,呼啸着寒风的海。然后我看透他的盔甲,见到被他压在心底真实的自己。
他看见我的眼色朝我眨眨眼,递给我一只麦旋风,继续讲起我不在公司的时候剩下练习生的时候,最后站在分别路口告诉我,没事儿的,有我帮你一起分担呢。
我笑着捶他肩膀,互道再见然后转身,故意装得潇洒,实际上心脏因为他的话酸涩得厉害,到最后酿出些苦味来。
我想起那些我一个人苦苦熬过的夜,那些我为了让三爷安心而咽下去的话,还有一直围绕在我身边的,浓得化不开的焦虑。
我本质上是个好相处的人,但我并非那么乐于与他人交心。他们看到我的热情和笑,觉得走进了我的心坎里,其实不是。我有很多话,压在深处上了锁的旧箱子里,落了厚厚的灰,连我自己都懒得去碰。
可现在我觉得,我愿意忍了洁癖去拂掉上面的灰尘,把那些闪着光的心事和梦想捧出来给他看,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一刻的感觉,大概就是,在这个庞大混杂的世界里遇见了唯一契合的灵魂。
从此以后他就是另一个我。
04
人们说,“就TF家族那个丁程鑫,他啊可受公司捧了,外务不断。人是长得挺好看的,也挺努力的,可就是差点火候。”
也有人说,“嗤,同情一个不知道是靠什么爬上来的人?他担得起吗。一个没实力的人整天占着c位不放,我家孩子不是比他优秀多了?”
公司很少让我看微博,相比其他人管我更严格一些,我知道是因为我被不断微博@、被评论私信辱骂的事情。我是其他人炮火集中的对象,众口铄金,到最后连我自己都怀疑我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差劲,毫无天分,什么都做不了,应该早日退出公司隐姓埋名地生活。
然后在无数个不眠夜里一个人爬起来,光着脚踩在地上练舞,满脑子都是我一定还要更努力。
那时候别人的什么言论我都放在心上,小心翼翼鞭策自己,努力照顾到更多人。
可是谁不是普通人呢,天天聚在一起总有摩擦。
调解团队关系其实比训练他们舞蹈更难,因为什么都是分角度的,三爷向来是调和氛围的人,都是笑嘻嘻岔开话题,马嘉祺和其他人也是平和规劝,我不得不承认我实在没有足够好的脾气,于是沉下脸要求他们不要松懈的黑脸总是我来唱,那时候还没出道,可是好像谁都默认了我做队长。
我是那个笑容甜蜜翻倍,随时随地元气满满的丁程鑫,是剩下的人依靠的哥哥,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然后我在某次因为他们舞蹈依旧排不好压力大到快撑不下去而崩溃靠着墙痛苦的时候,我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其实我本不需要承担这些。
——开玩笑的,我怎么可能不顾他们。
但是偶尔听见粉丝一口一个黑称,可能,还是会有些难过吧。
05
瞧我,说了这么久都是出道以前的事,实在是出道后没什么能说的,因为我们出道三年里忙到飞起,到了第四年,组合名存实亡,我们各走各的路。
他开了个人工作室,我留在时代峰峻转而开始走上演员的道路。
那时候我收到的anti已经少多了,可能是都忙着去anti新推出的明星,早已顾不得我们这群人。
刚开始那一年我们还经常凑到一起讨论组合发展,后来一直捆绑出现的两年间,除了为成员出去奔走找工作人员谈话,竟然真的再也没有过其他交集。
仿佛出道前一起睡过的床、吃过的饭、走过的路、唱过的歌都是假的,都是我在那个夏天里被热气迷昏了做的一场不切实际的梦。
我这人能迅速对一个人暖上天,便也敢立马冷却对离开我的人的感情。说不难过是假的,说一点不挂念是假的,只是社会让我学得乖一点,要在坚持本心的同时学会怎么保护自己。
所以后来他也来找过我,从背后抱过我,吻过我的耳朵,拉过我的手腕,让我别走。
爱情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事,我抵不过它的魔力,可我知道不可能的事情开始就是结局。
这个道理刘耀文都明白,他却仍然固执不肯放手。
我说我累了,我们这样患得患失忽冷忽热已经太久了,我已经消耗掉我所有的感情了。我说,你走吧,我放你走,我再也不纠缠你了。
他抬手抚上我的眼睛,压抑着哽咽开口,只有一句“别哭了。”
06
后来他写了很多歌,唱了很多歌。
他讲流星,讲极光,讲大海,讲一个隐晦的梦,讲一段彼此拉扯到最后只能无力看着它消散的爱情。
他也拍过电影,得过奖,他依旧是个矜贵的贵公子模样,优雅得体,让人远远瞧见都觉得心动。
现在的我也成了超一线的明星,拥有数不尽的鲜花掌声,我没有辜负年少时候拼了命训练的我,只是偶尔在打拳的时候才意识到年少过于拼命带来的副作用。
我过早地消耗了那些热血,于是现在疏离平和,我好像能摸到我心脏苍老的皱纹,在那些堆叠的松弛皮肤下,掩埋的是我少年的一切幻梦和真实。
我想起我曾对他说的话,我说,“像我这样的人,即使结交了新朋友也不过是草率的一次相遇,我不知道你们能在这里住多久,我也不知道我能在这里待多久。
介绍自己的过去是很累的事,但遇见你以后,我恨不能将我的过去拍成电影给你看,让你看见我踏过的岁月青葱,让你认识我在艰难岁月里的乘风破浪,让你见证我在雪原里的踽踽独行。
我想让你看见过去的我有多糟糕,然后更爱现在的我”
那时候他眯着眼睛朝我笑,揉揉我的头发说以后就是两个人的电影了。
后来他在电话听筒里沉重地呼气,然后问我,最近过得还好吗。
我说还好,没你的日子都一样。写给我的歌很好听,我收下了。
然后我没再等他回复,挂断了电话,在阳台站到天亮。
那是我最后一次联系他。
我是真的很爱他,也是真的不想再遇见他。
07
“喂,我说完了,劳驾您抬头看我一眼呗”
对面的男人迅速打了几个字然后扣上电脑抬头,看向的却是外面的茫茫大雪。
“其实马嘉祺一直爱你,你知道的”
“我知道。”
男人沉默下来,最后舔了舔自己的兔牙,转了话题。
“这次旅行说要忘记他,你应该不会白费我为你劳心劳力拼来的一个月假期吧?”
我一边打字回复着某个老朋友的消息一边轻巧地告诉他,“当我踩在北极圈以内的土地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早就忘了他了。”
我们的过去大概是一片海吧,或者一片森林,总之,是我走出来后再也踏不进去的地方。
-FIN-
接下来请我们渊儿@深渊